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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灵舟点头答应了,叶听涛便不再说话。两人绕路而行,避过了泉泠舍之上的散步道,只是风舞舍与雁回舍之间的落叶步道却避不过,正是快到了风舞舍时,叶听涛忽然侧头道:“你记不记得那白姑娘的尸体是在何处找到的?”
薛灵舟想了想:“山中五音琴阁,那具尸体一直停在琴阁中。”
“那琴阁在何处?”
薛灵舟道:“在风舞舍和雁回舍之间的一片桦木之中,还要再经过烟霞步道才能到。但这琴阁只管琴不管人,也只是因为距离较近才将尸体送去那里。我看琴阁里一老一少都不像是什么恶人。”
叶听涛看了看他,眼中似有些无奈,眉间却是微凝:“凡事不可尽信,这山中很是古怪,还是先去琴阁一探的好。那楚姑娘也不知在何处……贸然上了山巅只怕不妥。”提步之间,总有那淡如丝烟般的一息琴声萦绕,不绝如缕。
薛灵舟点头答应。其实他并不明白叶听涛话中深意,心中却无一丝疑惑,只跟随着他经风舞舍前平台,向散步道走去。成片的弟子舍中并无灯火,想是舍中弟子都已熟睡。只是弹琴之人耳目聪敏,两人便愈将脚步放得极轻。时已深,除了那幽幽淡淡的琴音仍然漂浮,整片山腰唯余风吹叶动之声。
这落叶步道蝶之故亦与散步道相仿,因山势奇巧,起风之时东边一片林木之中便送来雪片般的飞叶,恰巧飘在这步道上,翻翻滚滚一阵停下,每日积累得厚厚一层,需弟子间打扫第二日才能行走。薛灵舟初来之时,曾为此景而惊叹不已,似乎满天纷纷扬扬,然而一过这落叶步道,又是山石岩岩,残成印,浑见不得这番景象了。
碧海怒灵剑的剑鞘闪动着淡淡微光,一如叶听涛那双宝石般的眼眸,偶有不经意般的思虑之一掠而过。半之中,落叶步道又有不少叶片相积,行走之间便有了些琐碎的响动。叶听涛也不说话,只施展轻功足不点地而行,地上落叶便再无声响。薛灵舟也依样而为,只是他功力不及叶听涛,偶尔仍会一脚落得重些,便踩碎枯叶一片。有什么人模糊的身影隐在步道旁的山石后,冷眼看着他们疾行而过。就在几乎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浮行于山林间的琴声忽而着一激昂之音,如有所语。
五音琴阁已然渐近,两人行过雁回舍外时,只见数十排弟子舍中有零星几间亮着烛火,虽无声息,但想见有人尚且醒着。叶听涛回头眺望了一眼整舍布局,不置一语,只以手示意让薛灵舟带路。最后的一程烟霞步道更与前路不同,稍一不慎便有惊动,薛灵舟不觉惴惴。凡他与叶听涛并肩而战时,他们总不会说太多的话,但叶听涛的任何一个手势或是动作都不会没有意义,就如此刻。
雁回舍中,开始有几不能听闻的走动声,轻得就似枯叶栖落于地。直过了半里之地,薛灵舟才开口道:“大哥,你行走江湖多少年了?”
叶听涛一怔。他们相识虽有一段时日,但薛灵舟总是一身热血不拘小节的模样,也从未问过他这个问题。见他不答,薛灵舟又道:“我跟随你行事时,有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就算你解释了我也还是搞不大懂……大哥,你是在江湖中行走了多久,才练成现在这样的?”
叶听涛还是没有回答,脚步轻落时右边身体与一株松木轻触了一下,中便传来他一声压抑着的喘息声。薛灵舟有些奇怪:“大哥?”
叶听涛顿了一顿,道:“我并非生来如此,但你也不必羡慕……有所得必有所失,世事便是这样。”
薛灵舟不知是否听懂,只点头道:“或许我到了大哥这般年纪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吧。我辞别父亲出来闯荡江湖,心中总是有些愧疚。”
叶听涛沉默了片刻,握紧了怒灵剑,没淤继续说下去。父亲、小、家宅,这些对于他来说,就像前世的回忆那般缥缈,毫无着力之处。
过不多时,两人到了烟霞步道入口,稍停了片刻,确定上面无人才举步踏入。暗之时烟霞已散,这条步道看去便与寻常山道没什么两样,然而险峻曲折自在回转之中。薛灵舟尚记得须在何处打弯,何处向下,便走在叶听涛前面,手触山壁借力,尽量不去碰那铸道木板,但身形过处,似乎刮着的风也起了微微的感应。
须知这烟霞步道乃雁回舍与云栖舍弟子常来之处,便是为这步道传音之效,可与五音厮磨,如在步道各处聆听自己的琴声,于音感甚有进益。当日莫三醉在此与薛灵舟相斗,距离如此之远尚如近身相搏,也多赖此故。
行至烟霞步道回转之处,薛灵舟屏息凝神,堤防这隐在山壁之后的另一半步道有人,过了片刻,只闻风过而起的隐隐山音,并无其它声响。他这才蹑足而过,两人直下了烟霞步道,来到五音琴阁外桦林之中,叶听涛思量良久,终于道:“灵舟,你在山中可曾听闻这些馆舍排布有什么特异之处?”
薛灵舟想起他回望山舍时的神情,道:“我曾听楚姑娘说,这馆中布置是有些关窍的,至于是什么,她没有告诉我。”
叶听涛沉吟道:“方才我们经过了泉泠、风舞、雁回三舍,又经过了落叶、烟霞两条步道,我看这馆舍排布,似乎是坐镇五行排位,又以步道辅佐相连,以为互补。你说这山有弟子舍四处,那五行还剩余一数,不知是在什么地方?”
薛灵舟道:“听闻山顶还有一处凌风琴台,约在正中之位,也许是那里吧?”
叶听涛点了点头:“嗯,看来就是这样,这座琴馆数经战火仍然屹立于此,应该是与这五音五行相合之道有关。”
说话间两人已深入那山腹桦林,树影微动,月华透过如盖桦叶落到地上,落到他们身上,山中幽淡的琴音仍然未歇,五音琴阁,便在不远之处了。薛灵舟几步上前,借着月光望见了那“五音琴阁”四字牌匾,心中一凛,回头向叶听涛道:“就是这里了,不过现在里面好像没有人。”
叶听涛答应了,两人走进琴阁,空气中仍有淡淡的檀之气,只是那瓷笼已熄,阁中悄然无声。薛灵舟晃亮了火折,见左侧几案上有半截蜡烛,便点上了。烛光跳动着照亮了琴阁,阁中那数百把藏琴仍然静卧于斯,琴弦寂静,与前次到来时并无两样。叶听涛四处查看了片刻,亦未发觉异样,阁中虽不似有人,但两人仍是去了二楼歇宿之处,寻找那阁中老者和青衣弟子。
但见凝月冥冥,五音琴阁二层之上房门俱都半开,房中铺整齐,清洁无尘,连薛灵舟曾经住过一的那间,一个人都未曾看见。薛灵舟道:“奇怪了,照那青衣弟子所言,她与那老者乃是长驻于琴阁之中,替山中弟子斫琴,又兼保管阁中藏琴,怎会两人一起离开?”
叶听涛四顾:“瞧这房中景象,两人显然离去未久,娶不急迫,看来是有人叫他们离去的。”
薛灵舟道:“大哥是说,这阁中会有埋伏?”
叶听涛沉吟半晌,道:“有这个可能,琴阁三楼你可去过?”
薛灵舟道:“没有,那日住了一,心神恍惚,没想到再上去一探。”
两人对视一眼,便退出房间,向三楼走去。脚下楼板发出“吱吱”响声,格外刺耳。阁外桦林之中,有风裹卷着一地树叶盘旋而过,弹奏多时、若即若离的琴声便在这一刻渐渐低去,如羽毛飘落水面,寂止。凌风琴台之上,一个白衣子随风而立,步摇轻动,在那琴音终于消失时,低一声叹息。
琴阁三楼是间不大的库房,角落里堆着些木材琴弦等物,有乌木书架几排,摆放着一些曲谱典籍。薛灵舟见了,忽然想起一事,便将蜡烛往书架上照去,果见迎面一排上便有本一寸见厚的册子,书脊之上写有“潇湘弟子名录”四字。薛灵舟将其抽出,寻了书架边一张桌上放了,翻阅起来。
叶听涛走近,看着他:“你想找薛姑娘的名字?”
薛灵舟道:“也不全是,如若我小真是死于取木斫琴,那么便不是馆中弟子,这册上是不会有她名字的,我是想查查楚姑娘的事。”
叶听涛眉间一动,并未言语,见他一手持烛一手翻阅有些吃力,想接过那蜡烛替他照着,手一动,却又蓦的停下了。薛灵舟自翻阅名录,回想楚玉声曾经说过的话,便自约莫十多年前入馆的弟子名录中找去,但他直从十多年前翻到五年之内,也未见到“楚玉声”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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