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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楼兰手中捧着一整朵桃花,跪在桃树下,压低了身子,屏息接桃胶。
他被桃胶“困”在此处,维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妄动。
这给了淮枢宁可趁之机,她绕到树前蹲下,先歪头看他,后来嫌不过瘾似的,用手捧起了他的脸。
就像他捧着这朵桃花,她也在捧花屏息观赏。
尹楼兰分不出精力来“瞪”她,垂眼等桃树分泌桃胶。
这种桃胶异常珍贵难得,尤其月光下分泌的桃胶,凝固在花中,是十分难得的一味药。
淮枢宁左看右看,手指抚起了他的眉。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尹楼兰的独特气质,尤其现在的他,披着夜色的灵气,幽幽一缕,无端的让她想起了被匠人遗弃在废墟中的人偶。
身上的丝线是断的,孤零零躺在人间,像刚盛放的花被摘下后,又无情扔在泥沼中。
怎会从他的美中,看到衰败的模样。
“你是魔吗?”于是,她这么问了出来。
尹楼兰抬眼,就是那一刹那,被月光勾勒了银边的睫毛尾端翘起了一小抹弧度,让淮枢宁想到了那加的那副画像。
每次,从他抬眸的刹那,从他的眉尾眼角,就似一种妖娆凛冽的魔媚之态,无形飞出,飞向月亮。
她忽然觉得,这人并不是废墟里断了丝线的人偶,他的丝线还在月亮上牵着。
尹楼兰没有言语,只是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继续接他的桃胶。
桃花见的桃花,亦不寻常。它们如桃花中的魔,美丽妖娆异样,明明盛放却不结果,没有生机。从树皮裂纹中滴淌出的胶汁,是熟透的红。如火灼后的红烛蜡泪,如被爱人抛弃的美人血泪。
“你知道多少?”她声音不自觉轻了许多。
“你知道那个魔王子吗?”
“他会叫什么名字?”
尹楼兰终于看了过来。
“殿下与魔交锋这么多年,就从未听过他的名字吗?”
“是啊,他似乎学会了般若公主的那一套,只在后方操纵,不再像那加,人前出阵。”
淮枢宁收回了手,意犹未尽看着手指。
“魔王子……吞了龙蛋夺取生机后诞生的魔,到底是怎样的魔。”
她笑望着尹楼兰,问他:“你看起来,经常和魔打交道。魔也会生病吗?我从未听说过。”
“会受伤。”他说。
“那个魔姬,你有听她说过什么吗?魔火,魔域,魔王子……她在魔域是什么,抚慰魔王子的存在吗?”
尹楼兰怒目。
“哦?看来还真有情报。”淮枢宁笑了。
尹楼兰这才知道,自己中计了。
“知道什么,与我说说。”
淮枢宁的手指在他衣襟前划舞着,整张手轻轻按在了他的心口。
“你也要给自己洗清嫌疑。楼兰,你与魔走太近了,身上……也多少萦绕着魔的气息。”
“没什么能说的。”尹楼兰道,“你若怀疑我是魔,杀了我就是。”
“说了要带你回华京,怎么会杀了你。”
“即便我真的是魔?”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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