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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第1页）

吴小春将全连布置在公路旁边的一处小土坡上，借助小树木隐蔽。这一带，地势开阔，布满了丘陵、树丛、沟河，前方与公路之间是一片水田，这会给敌军进攻带来很大的困难。王天虎这次带领二排在李正荣的右边。他们将这次进攻中缴获的机枪全都用上，一共有几十挺机枪指向公路。王天虎嘀咕道：“这么多机枪，敌人来多少也不够我们打的！”大家也都对这次防守充满了信心。李正荣甚至亲自守着一挺机枪，并认真安排让枪法好的战士打机枪。

从邛来的敌军很快上来了，人数非常多，远远望上去黑压压的一片。他们在公路上受到红军的火力阻击，开始通过水田向红军进攻。但在水田的开阔地带，遇到了红军火力的扫射。敌军就象抽足了鸦片烟，不顾死活地以密集队形向阵地冲来。在几十挺机枪密集火力的打击下，一片片的敌军被打倒，整连整营的敌军被消灭在水田里，阵地前尸横遍野。但由于在大路上敌军运兵很快，后续的敌军持续进攻，攻势竟然一点都没有减弱。这种打法李正荣从未见过，机枪打得枪管都烧红了，敌人却一再地压上来。敌人的炮火也越来越猛，李正荣看到身边的战士们多有受伤的，就弯腰在战壕里跑来跑去。一方面招呼一下伤员，另一方面只要有闲下的机枪，他就要冲上去向敌人射击。

就象是乱得还不够，就在李正荣拼命支撑着守阵地时，竟然飞来了一大群飞机，向阵地狂轰乱炸。李正荣不远处的王天虎正抓着一挺机枪，根本不理天上的飞机，打得眼前的敌军象割倒的玉米杆一样纷纷倒下。突然，飞机投下的一颗炸弹掉在王天虎的身边，爆炸将王天虎和他手中的机枪都炸到了天上。

李正荣感觉炸弹落下时，他向反方向赶紧倒地缩在战壕里。强烈的振动，让他五脏像翻江倒海一样地恶心，但他还是勉强地站了起来。

他第一眼就看到王天虎倒在战壕边，而他的身上压着一挺机枪。满头满脸都是血。李正荣赶紧上前将王天虎扶着坐起来，用急救包给他包扎。

王天虎勉强地睁开眼睛，他嘴唇蠕动着，竟然说不出声音。李正荣哭着喊：“副连长，你醒醒！”王天虎挣扎着说：“我……我完了！”李正荣大声说：“不会的，副连长，你每次打仗都要受伤，可每次受伤都会好的！”王天虎勉强地将压在身下的右腿抽出来，李正荣看到，右脚已经被炸断，鲜红的血在不停地流出来。王天虎拼着气力说：“你……接着指挥，我……我够本了！”说完，他的头低下去，全身松脱，停止了呼吸！

李正荣义愤填膺，架起机枪就向冲上来的敌军扫射，敌人又纷纷倒地。但新的一轮飞机轰炸又开始了。李正荣愤怒地喊道：“李思贵，组织*！”一个叫黄天贵的小战士用双手将轻机枪的支架托了起来，李思贵瞄准了天空。另有两组战士也学着将机枪架起对准天空。只见几架飞机又开始向他们俯冲。由于几次投弹效果都很好，飞机的胆量更大了。它们远远地向阵地俯冲过来，低得就像要擦着地面。李思贵和其他战士迎着飞机，机枪子弹象雨点般地泼向敌机，终于有一架敌机中弹了，它一直冲下来，在阵地前扎到地面，爆炸成一团火球。飞溅的金属和燃油飞到阵地上，打伤了几个人，又有几个人受伤。其它几架飞机好象害怕了，急忙抬高向上，很快就飞走了。

李正荣一看，自己的身边的人几乎都受伤了。刚才飞机俯冲时，在爆炸前射出子弹打中了黄天贵的前胸，竟打出了碗口大的洞，他一声没吭就倒下了。李思贵也被子弹扫到了一点儿，竟将他侧面烧伤了一大片。但飞机的爆炸也吓着了进攻的敌军，他们退回公路上休整。

李正荣看到阵地前有个敌人在哼哼，像是个小头目。他对李芳武说：“叫人去把那个家伙带过来，要活的！”李芳武点点头，让邓小牛和周云东去抓人。一会儿，邓小牛和周云东半拖半架地将那个敌军官带了过来，见他一只脚也被炸成重伤。只听他在骂：“什么狗屁飞机，老子这条腿算完了！”

李正荣叫他坐在地上，让人给他包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们这仗是怎么打的，怎么拿人喂子弹？”那敌军官叹了口气：“都是你们红军害了我们弟兄。如果你们离成都远一点，上头也不会太着急。可你们这是要来搗他们的老窝，他们能不急吗？”李正荣问：“你们上头怎么要求的？”那敌军官说：“刘军长下了死命令，要拼死夺回百丈，快速驰援名山守军。贻误军机者，临阵不前者，一律就地枪决。我们的后面就有督战队，敢后退者杀无赦。大家明知道送死也只能向前拼命求一条活路。”李正荣这才明白了今天的敌人为啥这么邪门儿。他又问道：“你看他们还能进攻吗？”敌军官说：“大队人马增援马上就到了，不攻下百丈刘军长是不会罢手的。”李正荣一听不敢迟误，赶紧让人将敌军官押到指挥部去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五章　　决死斗百丈（5）

了。

前方的枪声又紧了起来，公路上的敌人也开始集结。李正荣知道又一轮的血战就要开始了。他清点了一下人员，死伤已经超过了四分之一，而战斗几乎才刚刚开始。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独立面对，竟不知道应该怎样做。他一咬牙，对大家喊道：“同志们，敌人又要进攻了。这次他们是来拼命的。他们不怕死，我们更不怕死，要战斗到最后一口气！”小战士们满怀悲愤，他们都感觉到，他们年青的生命可能都要在今天走到尽头了。尽管这是他们当上红军之前就被告之的，但事到临头，他们都难以割舍这充满苦涩和艰难的人生。有的小战士哭了起来。李正荣硬着心肠大声喊道：“不许哭，谁要逃命现在就走我不拦。可要是在敌人眼前逃跑，我会亲手枪毙他！”哭泣的小战士立刻停了下来，他们擦着眼泪，纷纷表态：“排长，我们都不怕死，要死我们死在一起！”紧紧地靠在一起的少年红军们好像在同伴身上获得了无尽的力量和勇气，他们一起将手中的枪在战位上架好，枪口无所畏惧地指向敌人要来的方向。

李正荣突然发现，在另一个方向有在前面公路上布防的红军在向自己这个方向上撤下来。很快他们走近了，竟有在前方布防的许多领导，有团长朱宏，营长秦浩，连长吴小春和指导员杨天庆。随他们一起撤下来的红军有一百多人。李正荣心里一沉：“他们带上去的部队有将近五百人呢！”他赶紧站起身挥手示意，让撤下的红军向他们靠拢。而另一个方向上敌军进攻的子弹已经朝他打过来了，李正荣立即卧倒，却仍然感到左臂一麻，他知道被敌人的子弹打伤了。从枪声和进入伤口的感觉上，他清楚地判断出这是一颗日本三八式步枪的子弹。这种子弹虽然射程远、精度高，但它的子弹穿透性较强，对周围的破坏能力较小，穿透人体时弹洞较小，一般只是个小圆洞。因此，他迅速地撕开军装，身旁的邓小牛动作麻利地将繃带拿出帮他缠住了伤口。李正荣问：“几个洞？”邓小牛说：“两个！”李正荣松了口气：“我的胳膊还能动，一定没伤到骨头，子弹穿出去了！”

小战士们已经用步枪和轻机枪开始向敌军射击，压制他们的火力。李正荣转过身，看到撤下的队伍已经靠近了，连忙又伸手招呼，很快朱宏带着队伍跳进了战壕。所有撤下的红军都神情疲惫，浑身都伤。朱宏简单地问李正荣：“这里怎么样？”李正荣难过地报告：“王天虎副连长牺牲了！两个排，死伤了三十多个！我们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敌人的飞机太讨厌！”朱宏点点头：“我们也是受不了敌人的飞机，你看一个营加一个连，就回来这些！丢了阵地，我都不知怎么向上级交待！”李正荣看了一眼撤回的部队，着急地说：“这里地方太小，容不下太多人，万一敌人的飞机再来，损失就大了！”朱宏点点头，看了一眼其他领导说：“你们怎么看？”秦浩说：“我留在这儿指挥，九连的人留下，你带其他人走！我们一定与阵地共存亡！”朱宏摇摇头：“不要做赔本生意，我们的损失够大了。这里很难挡住敌人的重武器攻击。朱老总曾经提醒我们注意防空问题，可我们这些土包子，不吃亏就不明白。你把握住，实在守不住就坚决后撤。退进百丈去打巷战！”秦浩点点头。

朱宏带领后撤的红军迅速离去。秦浩让吴小春整编一下部队，让李正荣接替王天虎做副连长。原来一百四十多人的连队，只剩下了九十多人在阵地上了。但他们仍然不停地向敌人射击，敌人始终攻不上来。

突然，敌人开始用迫击炮射击。显然，刚才与朱宏他们战斗的敌人已经前进到这里，而他们拥有更多的重武器。

在阵地上爆炸的迫击炮掀起了大片的泥土，弹着点附近红军战士的身体随着炮弹的爆炸飞上了天。李正荣躲在掩体中，急得束手无措。指导员杨天庆就守在李正荣旁边，他拍拍李正荣，让他镇定下来。对着他的耳朵说：“炮弹比飞机还讨厌！”在他的影响下，李正荣慢慢地平静下来。炮弹爆炸过后，敌军的子弹已经密集地从阵地的上方飞过。李正荣冒险探出一点头观察，发现进攻的敌军只有三十多米了。只听吴小春一声令下，李正荣一伸手扔出了一颗手榴弹。阵地上的轻机枪都响了起来。杨天庆自己掌握一挺轻机枪，他准确的枪法让进攻的敌人纷纷倒地。但进攻的敌军的火力也比以前增强了，他们大都端着冲锋枪向阵地上扫射。阵地上的伤亡又有增加，敌军的攻势也受到克制。大多数敌人被打倒，少部分后退，又遇到督战队的机枪，没有人能回得去。

李正荣帮助吴小春查看伤亡情况：只剩下了七十多人还能战斗，而且大多数都身上有伤。秦浩满脸是血，浑身是泥，他喘着粗气招呼吴小春和杨天庆几个人商量了一下，秦浩断然下令：“撤！”趁敌人还在准备进攻，筋疲力尽的红军们悄悄地沿着一条干水沟向百丈撤去。

第二十五章　　决死斗百丈（6）

十一月二十二日，敌军终于突破了百丈外围的防御，攻进了城镇区。红军也没有放弃，防御竟然演变成小部队甚至个人个自为战的局面。

李正荣带着人在街上搭起了街垒，带着一个排的人阻击进入街道的敌军。当街垒被攻破后，他们又以房屋做为掩体向敌军射击。为了便于周旋，李正荣慢慢将人按战斗小组分开，各自独立地与敌人作战。李正荣知道，这对于这些少年战士非常困难，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转过了几个街区，李正荣发现身边只剩下邓小牛、陈川、鲜炳文、冯喜财、吕书明、赵石头等几个人了。敌人的数量有增无减，他们却只能依赖街角和墙头等建筑结构来掩护自己。

从街角向敌人进攻的方向看，李正荣看到有一群敌人在一个军官的带领下冲过来，他冷静地用步枪将为首的军官打倒了，吓得敌军转身要逃。但后面显然有人看着，子弹从他们头上飞过，这让他们不敢后退，又转身向李正荣的方向冲过来。邓小牛勇敢地冲出街角，用冲锋枪向敌军猛烈射击，打得敌人纷纷倒地。随后，冯喜财、吕书明、赵石头也都冲出去射击，但他们用的是步枪，射击完要立即退回来拉枪栓上子弹。陈川则只是在悄悄地观察，并不轻易开枪。

敌人被打倒一批后，清醒了过来，密集的火力向李正荣他们打过来，邓小牛等人只好缩进街角躲避，其中吕书明被一颗子弹扫过，肩膀被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李正荣突然发现陈川不见了，而鲜炳文逐渐从开始时的害怕，变得胆子大起来，竟要在敌人火力密集的情况下探出脑袋去观察，让李正荣一下子打了回来。突然，听到了敌人方向有几声爆炸。李正荣急忙伸头去看，看到敌人中爆炸了几颗手榴弹，这是红军的手榴弹，与敌军手榴弹的爆炸效果完全不同。他心中一喜，一定是陈川这小子摸上去了。他立即推邓小牛出去用轻机枪扫射，而其他的战士也轮换冲出去射击。要进攻的敌人大多数被打倒了。

鲜炳文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捉迷藏的打法。他仗着自己身体轻，在住宅的墙头上灵活地翻飞，靠近敌人后就扔手榴弹，然后转身就跑。只可惜他只能背动两颗手榴弹翻墙，而且上墙的本事太原始。因此，只见他跑来跑去地忙，战果却远不能和陈川相比。

尽管他们也打倒了一些敌人，但后续的敌军却源源不断地赶到。而敌人的进攻火力也很猛，在一次出击中，冯喜财回撤慢了一步，被敌人的冲锋枪打中，全身中弹，倒在地上。

李正荣等人连看一眼冯喜财的时间都没有，立即向另一个方向的街道后撤。吕书明见过花花后，多了些男人汉的气概，作战非常勇敢。他经常替换邓小牛冲出去用轻机枪扫射，打得敌人促不及防。但敌人的反扑也很凶，密集的火力如果躲不及，就会被打成筛子底。赵石头很担心这种危险，刚才冯喜财牺牲让他很难过，因此当吕书明冲出去射击时，他总是及时接应冲出射击，让吕书明及时退回来。但有一次他自己退得慢了一步，被狂风一样扫来的子弹打中。他向一侧倒下了，全身都是血流了一地。吕书明拼命喊，可赵石头已经再也听不到了！

李正荣咬紧牙一跺脚：“撤！”带领众战士继续后撤。这里已经到了城镇的边缘，撤出来的红军依托水田、山丘、深沟、丛林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反复争夺。每一个可以利用的隐蔽处，都是红军战士们依托防守的掩体。敌人虽然数量众多，但要想前进一步，也是难上加难。

夜色降临了，战场上暂时平静下来。吴小春和李正荣带领全连退到附近的一个村庄，小战士们经过浴血的战斗，都已经筋疲力尽。吴小春和杨天庆命令大家抓紧时间清洗包扎伤口，吃饭和睡觉。在派到前线的卫生队帮助下，李正荣和许多受伤的小战士都将自己的伤口清洗上药了。李正荣这才发现，跟随一起积极战斗的陈川竟然一点都没受伤，这让他非常惊奇。他对陈川说：“　看来你的本领能吓跑子弹！可你连碰伤、擦伤、烧伤怎么都没有？你是怎样做到的。”陈川惊异地似乎不知说什么好，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我师傅教过我避让术，其实就是在树林中快速行走，但要不让被树枝碰到，类似少林派的分水功。这方面有些巧办法，但重要地是勤练多体会，最后会达到本能地躲开障碍和顺势穿越障碍的地步。我的火候还不足，不过我们今天在平地行军做战，避让的难度都不太大！”

李正荣摇摇头：“你的本事真不简单，可惜我是学不会了！”他对在院子中烫脚的小战士们说：“谁能后半夜不睡觉？”竟然没有一个人答应。也难怪，现在这些小战士最想的就是睡一觉，哪怕睡死过去呢！

李正荣跑到吴小春耳边嘀咕了几句，吴小春说：“领导有这方面的布置，但没有我们的任务！”李正荣说：“我们睡过头半夜就行了，过了三更天，敌人可能都累了，我们派几个人去搅得他们睡不着。明天再跟他们算帐！”吴小春说：“你可以带一个班去！”李正荣说：“我带五个人就可以了！但要你叫我起来。”李正荣回来做了一番布置，倒下就睡着了。

第二十五章　　决死斗百丈（7）

后半夜三更时，熟睡中的李正荣突然惊醒了。他起来看了看星星，然后将安排好的人一个个推醒。一起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