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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祁颂年不知道是装无辜还是真无辜,大大方方地说:“苒苒,我很欣赏咱们的非遗,也想买一些送给同学,所以我多找了些绣娘过来,分别看看大家的绣品,你不介意吧?”在场这么多人,她偏偏只问贺星苒,就像贺星苒才是那个小气见不得同行的人是的。贺星苒隐约感觉到祁颂年对她的不太正常的气场。她勾唇笑笑:“我不介意的,百花齐放是最好。”用人给大家上茶,之后就逐个展示自己带来的绣品。考虑到祁颂年是在美国读书,身边同学来自不同国家,有些人可能会喜欢中国传统工艺,但有人并不会,因此贺星苒选择了一些和当代艺术结合比较高的苏绣作品,作为让大家喜欢上苏绣的一个缓冲。前面几个苏绣传承人带来的都是相对古典的取材和主题,敦煌壁画、仕女图……贺星苒带来的有浮世绘主题和一些西方文艺复兴主题的摆件。那位曾经和她有过节传承人一看到她的东西,不屑地冷笑一声:“中不中洋不洋,古不古今不今,四不像玩意。”这位传承人论辈分和年纪都和徐广莲更接近,算是贺星苒的前辈。被他这么难听地骂,贺星苒平心静气地解释:“因为是给外国人看的,我认为对于苏绣的推广,不能太过急切。”“苏绣对于他们本就陌生,如果选题还让他们感到陌生,可能接受程度会降低很多。”魏述圣冷笑:“那就要加强他们对传统文化的了解,而不是我们苏绣在题材上变得四不像。”贺星苒系统的学习过文化传播,解释道:“是先让他们了解传统文化,再了解苏绣;还是先以苏绣为载体让外国人了解中国传统技艺,进而对传统文化感兴趣,这只是文化出口的两条不同路径而已。”意思是不分谁对谁错,坚持自己的就行。跟这群手工艺人打交道多了,贺星苒学会顾左右而言他,总之避免冲突。被她这么一反驳,魏述圣愣了一下,眼看就要偃旗息鼓,祁颂年却在旁边接话:“我觉得咱们中国的东西就应该传承中国的文化,我的同学们都很喜欢中国古典文化,所以还是选择……”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顿,看向贺星苒,问道:“苒苒,你不会怪我吧?”还没等贺星苒说话,她又先发制人:“苒苒,虽然是我妈妈从钱阿姨那里把你推我的……但我这人说话直,我更喜欢魏叔叔的创作。”买主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无可厚非,可她偏偏扯出来钱卫平。贺星苒表情变了一下。果然,魏述圣立马用次做文章:“哼,靠着婆婆拿订单,把苏绣当时装,把技艺当进豪门跳板,徐广莲怎么就有你这样的徒弟?!”完全是在批评她。阿瑶完全看不下去了,护在贺星苒前面反驳:“是我师姐开展会让很多秀娘有了工作,让传统技艺能当饭吃!你口口声声仁义道德,你为了苏绣做了什么?!”“谁也不配骂我师姐!”……本来是给祁颂年选品的,最后却变成了苏绣传承人之间的口水战。贺星苒不想在外人面前给师父丢人,扯了扯阿瑶,让她把没被选上的绣品送回车上。其他被祁颂年下了订单的苏绣传承人都去跟祁家管家签合同对账。祁颂年留下继续和贺星苒交谈。事实上,她并不喜欢苏绣,她的同学也未必见得喜欢中国传统文化。“苒苒,不好意思,今天我没选择你……”说着,祁颂年上前要拉贺星苒的手。贺星苒终于可以确定她的敌意,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淡淡道:“没事,作为客户,你有选择的权利。”祁颂年却做出痛苦的表情,问她:“苒苒,你是不是怪我?”“其实我这里还是有工作的……”她瘫坐在沙发上,静静地说着,“之前每学期结束,阿屿都会送我一束铃兰花庆祝我顺利拿到学分,你能给我做一个铃兰花的摆件吗?”又是和靳屿相关。贺星苒冷冷拒绝:“我最近很忙,你可以看看别人。”祁颂年不依不饶:“你还是在怪我是吗?无论过去靳屿对我多好,现在他都是你丈夫了。”这话说得就很奇怪。贺星苒这才敢确认,祁颂年就是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如果这是从前,她肯定会认定是自己哪里有问题,可似乎是和靳屿在一起久了,内耗不断减少。她叹了口气:“你和靳屿有什么,你都去靳屿说好了。”在祁颂年和靳屿之间,贺星苒感觉自己一直生存在夹缝里,痛苦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