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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夏沫从来就知道,顾安凉其实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而安夏沫也知道自己,并不是可以给人安全感的人,很久以前她隐约地就觉得,总有一天他会不属于她。可是当这一天突然就来了,在安夏沫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这么来势汹汹,她还是无法接受。
安夏沫走到窗边看了看站在楼底下的顾安凉,微弱的路灯下,少年还是那么固执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夜晚总是看不见云层,天上只有少许的星星,一轮孤月将顾安凉的轮廓衬托的更加清冷。
终究不忍心,她说:“我出去一下。”走到门口被莫久久拉住手,半响,莫久久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说:“晚上冷,别感冒了。”
“嗯。”说完,安夏沫快步地奔下楼去。
莫久久看着她的背影,长发因为她的奔跑而飞扬起来,小小的身体慢慢地融入了无穷的墨色之中,针扎一般的疼痛从神经里蔓延到四周,莫久久颓废地坐在地上轻声说:“亲爱的,对不起。”
安夏沫走到顾安凉面前,顾安凉刚刚扔掉了手中的‘余记’,看见安夏沫的瞬间,钻石般的瞳孔闪烁了一下,他微微地勾勒出笑容,温和地说:“你来了?”
昏暗的灯光,两个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地上还有风吹动树叶晃动的光斑。
顾安凉张开嘴唇还想说什么,安夏沫的手轻轻地捂住他柔软而湿润的嘴唇,她微皱着眉头,透明的皮肤几乎能看见隐约的毛细血管,泪水晶莹若星。
“安凉,我只有两个问题,你可以选择任意回答一个,但是你的回答也许真的决定了未来……”安夏沫说完这句话时突然觉得特别的矫情,就好像是某些婆婆妈妈的港剧一般‘你有权保持缄默,但是你现在所说的一切将成为呈堂证供’般的啰嗦。
'Chapter2' 晴天霹雳(6)
顾安凉默默地点点头。安夏沫收回自己的手。
他低头俯视着她,她抬头仰望着他,中间是彼此身高十七厘米的差距。
“第一个问题……”安夏沫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她舔舔干涩的嘴唇,在黑夜中握紧了拳头固执地问:“你和林未央是什么关系?”
顾安凉的瞳孔猛地缩紧,手无力地垂在两侧,眼底是棉花云层般厚厚的疼痛,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问:“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空气停止了流动,安夏沫顿时觉得呼吸困难,用力地再次将泪水逼回眼眶,手已经不自觉颤抖,她尽量将自己的身体站的笔直说:“第二个问题……”
泪水还是顺着洁净的脸庞滚落下来,在黑漆漆的夜晚竟然闪着光泽。
“那么,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顾安凉猛地抬起头,看见安夏沫眼底隐忍的疼痛,心顿时就像是沾了水的抹布被狠狠地拧了一下,顾安凉苦涩地微笑,牙齿白如细瓷,眼泪在俊美的少年脸上滑下最美好的弧线。
慢慢地。
顾安凉转身,在安夏沫拉长的视线里一步一步地走开,画面慢的好像是定格住的胶卷正在慢镜头地调焦,但是,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这一走,便走出了世界,走出了他们曾经彼此的天涯海角。
全世界,在此刻,对于安夏沫来说,已经走到尽头。
她想放声大哭,她想蹲下来用手紧紧地抱住无力支撑的双腿,可是她没有,她骄傲地站在那儿,仿佛是一只洁白而高贵的天鹅,不染一点儿世俗之气。
十几年的相依相伴,在今夜,挫骨扬灰。
似乎注定了今夜的不平凡,很多很多的假象都会像纱布一样慢慢被撕裂,安夏沫走在走廊的时候就听见宿舍里夏雨晴的哭声,充满害怕恐惧的声音让安夏沫的神经一紧,难道……
她快速地跑进去,莫久久已经昏倒在地上,大片大片的血在她的身体底下绽放出一朵朵诡异的蔷薇,细碎的汗珠顺着柔软的头发一路滚下来,牙齿咬破了嘴唇,满宿舍一片让人呕吐的浓重的血腥味儿。
安夏沫克制不住地大吼:“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不知道。”夏雨晴抱着昏睡的莫久久的泪流满面:“她说她肚子痛,要去厕所,可是就晕倒在门口,为什么,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
“到底怎么了?什么事情……”黎初七也从宿舍外面回来,在看见地上的一幕时猛地倒吸一口气,她看看脸色苍白的安夏沫又看着明显已经没有思维的夏雨晴,半响,她说:“药效发作了。”
安夏沫突然站立不稳地倒在地上。
“你们还待在这边干什么?会出人命的知不知道。”黎初七看着两个魂魄出窍的人怒吼:“快送医院啊。”夏雨晴慌了手脚,她想抬起莫久久,却自己摔倒在地上。
血腥味儿浓烈得几乎充满着整个宿舍。
黎初七的头脑也好像是喷泉‘哗啦啦’地迸溅着水花,她慌忙地跑到电话前给沈若白打电话:“若白,是我,我是初七,你快点儿来我们宿舍……”黎初七潮湿的眼泪哽咽了声音:“久久,久久,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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