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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想着,只觉各人痴迷之处不一,境界有大有小,有坦然有局促,可其情则一。因为那份痴迷想来也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各人都同样的拥有,自己的生命。
——如若不执,或存或灭;可如若过执,只怕崖崩岸陷!
耳边,忽听到阿妃的一声惨号。李浅墨急忙望去,却见阿妃似受不了那图深意,参悟过力,面色惨白,人已似要陷入疯狂。
他扫目一望,只见东施双手捧心,似乎心疾欲发,面色铁青;而南子身子也摇摇欲坠,哪怕她就坐在地上,哪怕她的臀较常人来得宽大许多;而毛嫱,功力最浅的她,都似受不住了。
却听那画后传来了喟然一叹,只听那画后女子道:“我说过,这《姽婳书》,确是不可轻传的。否则未得其益,反遭其损。”
李浅墨这一回不由真对那画后女子动了怒意。只觉,她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一至于此。他不忍见妍媸三女就此走火人魔,功力尽废。抢上前去,先是一指点倒了阿妃,又挡身在东施与南子面前。
东施瞪大了一双眼,茫茫地看着他。不知怎么,这神色让李浅墨忍不住心伤起来。可他只能忍着心挡住她经年苦盼的东西。可东施还好,却听南子喉中发出一吼,人已失了意识,似恼于李浅墨遮挡住她,伸手就向李浅墨打来。
李浅墨知她功力,忍不住一惊,生怕她迷乱之下,只怕更难对付。
可那一掌,却打得有些虚飘无力。
李浅墨一边应付着南子,一边见到东施满脸苦涩,借着李浅墨挡住那画面之机,艰涩的、费了好大力才闭住了眼。而她片刻之间,已觉眼窝深陷,一脸凄凉。她颧骨极高,骨架生硬,本来生得极丑,可这时她那线条分明的脸上,脱力之后,只觉线条更生硬了起来,也更……丑了。
可那丑中,却似关切到人的生命中最本质的一些东西,比如渴望,比如思慕,还比如……李浅墨一眼之下,只觉那丑也发出光芒来。
他怔了怔,随手按倒南子,却见毛嫱为他惊动。她本来在四人中功力最浅,又未曾修炼过《姽婳书》,所以入迷也最浅。
可这时,她也似脱力已甚。就是这样,她的眼珠犹自犹疑不定,如藏恶毒,挣扎了下,吐出了两个字:“你狠……”蹒跚着向门外闪去。
足过了好半时,东施、南子、与阿妃三个才苏醒过来,人人汗透衣衫,往堂上惨然一望,不敢再看,更不多说一人,起身黯然而去。
一时正堂之中,只剩下异色门诸弟子与李浅墨了。
惊变连连,人人似乎都觉疲惫。李浅墨怔怔地立在那里,一时都想不清自己为何会站在这里,所为何事,只觉得生命中兜头向东施、阿妃与南子三个罩下的冷灰,虽只旁观,也把自己灰死在那里。
有好一会儿,堂内堂外,都无一声响动。
突然,“夺、夺、夺”,传来了一阵拐杖声。只听一个年老的声音道:“小姐,怎么满门弟子,半夜三更,都不睡觉,聚在这里干什么?”
满屋之中,只有那小丫头还有活气。她正在发呆,不知大敌已去,怎么全屋里人都死悄悄的,一点没高兴的意思。这时得了这空儿,不由欢叫道:“柴婆婆,你还知道醒啊!”
却见一个年老的老太婆拄着拐杖,睡眼惺松地走进堂内,一边走,一边还喃喃道:“晚上厨房给我端来的什么酒?我这从来不醉的,怎么也会醉了!”
那小丫头冲到她身前,一把抓住她手,边摇边怨道:“你还说,刚才,你们一个不来,小姐差点没被人给逼死!”
那柴婆婆猛一睁眼,听到“小姐”两字,似乎一下就醒了。她一眼就望见李浅墨,失惊大怒道:“色狼!”拐杖一顿,就长呼道,“小米、小尤、小严……你们还挺尸!给我出来,色狼来了,在威逼小姐!”
她这一叫,贯注了内力,只听得声音苍老厚郁。
却听得后院有三个声音被她一叫惊醒,应声惶急道:“哪儿,在哪儿,在哪儿呢?”“老姐姐,你先盯着,我们马上就到!”
那小丫头已知是误会,开口急急辩说:“不是,不是,你搞错了!”
可她那小声音在柴婆婆那内力贯注的声音下,怎么听得到。
兼之那柴婆婆本来就耳背,醉酒醒来,猛见门中大仇,一顿拐杖,就已向李浅墨疾扑过去。
李浅墨被她叫得也醒过神来。
他适才稀里糊涂,被套上这一身行头,已莫明其妙被骂了半天,还糊里糊涂打了一场好架,几乎在生死关头转了一转。这时猛然醒悟过来,想来自己是来救铁灞姑的,跟她们纠缠些什么!
这时听那老太婆的中气,功力端的惊人。要是再被这异色门所谓“柴、米、尤、严”,当年西王母随身的四大近侍缠住,今晚可怎么了局?
他急切之下,身子向前猛地一扑。
以他今日之身手,单论轻功身法,其迅疾孤逸处,除了罗卷,只怕连虬髯客、李靖、覃千河、许灞、袁天罡等,都要让他一筹。那柴婆婆扑得如何有他快?
只见李浅墨一闪,疾扑向那幅画。
他飞扑之间,动作犹还自如,未到画前,先伸掌一拂,劲力已带动那幅画飘起,接着衣袖一摆,袖风起处,那画立时上卷。
接着,他一扑就扑入了画后的密室,伸手一扣,已扣住了一个人。当即将其挟起,一抱抱了出来,立在堂内,喝了声:“谁都不许靠前!”
只见他怀里的,却是个墨绿衣裙的女子。她一头长发委落,遮得也看不清她的脸,此人不正是异色门的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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