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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松和婢女退到外头,又反手合上门,房中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你如今在朝中为官,兢兢业业,母亲自然欣慰。只是,像你这般大的男子大都身边有人伺候”
“我身边有江松。”江元白喝了口茶,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月色,零星的小雨依旧下着,却不影响月亮的光晕。
“江松是个男子,他陪着你总不是长久之计。娘的意思是,方家对你恩重如山,在你进士头名入朝之后,方鸿卓予以你不少便利。
方凝是个柔顺的姑娘,更何况,你们两人自小便有婚约,前几日方凝来的时候,我同她试探过,她很欢喜,娘觉得,不如年底之前定下你们的事,你爹泉下有知,也该心满意足了。”
周芮打量着他的神色,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出答案。
可她抚养儿子十几年,竟然还是看不清他的想法。
比如现在,他也不恼也不喜,只是淡淡的品着香茗,似乎没有听到周芮的话。
“元白,娘说的话你”
“娘,你怎么把镯子给了方凝。”他转过头,对视着周芮。
周芮一愣,随即用手将头发往后抿了抿,“你们早晚都要成婚的,早给晚给难道有什么分别。”
江元白没说话,周芮觉出异样,忽然心口一跳。
“你不会喜欢上旁的姑娘了吧。”
“没有。”江元白回答的干脆,周芮这才松了口气,抚着手指不明白儿子现下的意思。
江元白父亲江文柏在世时,曾是个学富五车,博古通今的才子。可惜春闱之时,江文柏染病未能参,同年,江文柏同窗好友得中状元。
后来,同窗回乡祭祖,与江文柏喝到意兴阑珊之时,对着年少的江元白越看越喜欢,便提议,不若两家定下亲事,等孩子双双长成,好做亲家。
两人一拍即合,这才有了一桩婚约。
那个同窗,便是如今的礼部尚书,方鸿卓。
只可惜,在江元白八岁的时候,江文柏一病不起,撇下他们母子二人,独登极乐。
“方鸿卓有情有义,在你仕途着实助力不少。有些事你得主动,总不能让方凝一直等着你吧。”周芮叹了口气,窗外的雨忽然下大了,透过支摘窗噼啪的砸到桌案上,淋得烛苗瑟瑟发抖。
江元白起身,拢了拢衣领,“我知道了,母亲。”他居高临下的俯视周芮,亦没有拒绝,更没有反对。
“你的意思,是同意”周芮有些欣喜,似难以置信一般的望着他,等了多久,好像是儿子头一回有所松动。
“总之,我不会对不起方家。”
雨愈下愈大,噼里啪啦的打在屋檐上,房中只剩下周芮一人。
她不由得起了疑,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8章
连日的雨下的欢快,一直到傍晚,才终于歇了劲头,转成滴滴答答的小雨。
房檐上头锃光瓦亮,觅食的鸟雀扑棱着翅膀飞到枝头,带起一连串的银光。冷意袭人,陈怀柔披着衣裳站在院中,与陈睢一起踩着青石板间的青苔,仿佛回到幼时一般。
明日便是秋祭,礼部也已经将祭服送到,陈承弼正在书房研读祭文,确保祭典不会生出纰漏。
陈睢蹲在墙角抠下一块青苔,仰着头问,“姐,皇上为什么要爹代他主持祭典。”
“皇上病了,自然要找人代祭。”陈怀柔拢起衣领,白净的脸上未施粉黛,似剥了壳的蛋,柔柔软软。
“朝堂里那么多人,爹的官职不高,又刚从齐州进京,再说,不是还有那几位皇子吗,挑谁都比爹合适。”陈睢又扒下一块青苔,捏在手里团成一团,挤出里面的水,心事重重。
“别想了,太难为你脑子了。”陈怀柔走过去,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去杜钰家里斗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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