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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1页）

不，她心里否认。我是苏珊娜，苏珊娜&iddot;迪恩。又被抓起来投进了监狱，但我还是我。

隔壁牢房里吵吵嚷嚷，从那些对话中她大概琢磨出现在的处境。她觉得别人希望她认为这些声音是从监狱办公室的电视里传出来的，但肯定是陷阱，要么就是个恶劣玩笑。否则为什么弗兰克&iddot;麦基会说肯尼迪总统的弟弟鲍比死了？为什么&ldo;今天&rdo;脱口秀的主持人戴维&iddot;甘若威会说肯尼迪的儿子小约翰&iddot;肯尼迪死于飞机失事？当你坐在臭气熏天的南部监狱里、湿透的内裤紧贴着裤裆时听到这样的谎言会做何感想？为什么&ldo;胡迪&iddot;都迪2&rdo;秀里的&ldo;水牛&rdo;鲍勃&iddot;史密斯会大喊&ldo;卡乌邦嘎，孩子们，马丁&iddot;路德&iddot;金是不是死啦？&rdo;而孩子们全都尖叫着回答，&ldo;来吧来吧考玛辣！我们爱死你说的话！天底下仅存的一个好黑人都已经死了，让我们今天就再杀个黑鬼吧！&rdo;

保释他们的人马上就到，那是她的希望。

她走向前紧紧抓住牢房的栅栏。是的，这儿的确是牛津镇，再次回到了牛津镇。月光光，心慌慌，两人丧命调查忙。但她一定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远走高飞回到家乡。很快，她会去一个全新的世界，找到全新的爱人，改头换面变成另一个人。来吧来吧考玛辣，旅途才刚刚开始啦。

噢，但那是谎话。旅途几乎已经结束，她心里知道。

走廊尽头一扇门砰地打开，嗒嗒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上。她伸长脖子循声望去‐‐焦虑地盼望是保释她的人，或者是挂着一串钥匙的狱警‐‐但令她失望的是，她看见一名黑人女子，脚踏一双偷来的鞋子款款走来。那是原来的自己，奥黛塔&iddot;霍姆斯，上过哥伦比亚大学、咖啡屋的常客、去过悬崖上的城堡的奥黛塔&iddot;霍姆斯。

&ldo;听我说，&rdo;奥黛塔开口说。&ldo;除了你自己没人能把你救出来。&rdo;

&ldo;你还是趁着有腿的时候好好享受吧，蜜糖！&rdo;她听见从自己嘴里讲出的粗嘎声音虽说表面上冲味十足，却难掩恐惧。那是黛塔&iddot;沃克在说话。&ldo;你很快就会失去它们！硬生生被a线列车轧断！传说中的a线车！被那个叫杰克&iddot;莫特的家伙从克利斯托夫大街的站台上推了下去！&rdo;

奥黛塔平静地看着她，说：&ldo;a线车在那儿没有车站，从来都不停的。&rdo;

&ldo;你他妈的在说什么，贱人？&rdo;

愤怒与咒骂并未让奥黛塔退缩。她心里明白她在对谁说，也清楚她在说什么。真理的柱子上有了一个洞。那不是留声机里传出的声音，而是我们死去的朋友，游荡在毁灭的房间里的鬼魂留下的话语。&ldo;快回道根去，苏珊娜。牢牢记住我说的话：只有你才能救你自己，脱离出迪斯寇迪亚的幻境。&rdo;

※※※※

1激进的天主教徒吴庭艳（ngodhdie，1901‐1963），一九五四年起为南越总统兼总理兼国防部长。吴庭儒（ngodhnhu）是总统的特别顾问。吴家兄弟在南越当政时，敌视佛教，实行镇压政策，侮辱、逮捕、刑囚、杀害僧尼，僧人纷纷自焚抗议，吴家兄弟的做法令世界震惊，美国行政当局也强烈不满，后遭肯尼迪抛弃，吴氏兄弟最终死于政变中。

2胡迪&iddot;都迪（howdydoody）美国联合制片公司在一九四七年代创造的卡通人物形象。其典型表达兴奋的感叹词是&ldo;卡乌邦嘎&rdo;（wabun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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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又换成戴维&iddot;布林克利在说话。一个叫斯蒂芬&iddot;金的人在西缅因小镇洛弗尔的家附近散步时被一辆小面包撞死。金今年五十二岁，他说，写了多部小说，其中最著名的是《末日逼近》、《闪灵》和《撒冷之地》。啊，迪斯寇迪亚，布林克利感叹道，世界变得愈发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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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黛塔&iddot;霍姆斯，曾经的苏珊娜，指着牢房外走了过去。她又说了一遍：&ldo;救出你的人只有你自己。武器既是毁灭又是救赎；最终两者没有区别。&rdo;

苏珊娜转过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霎那间，眼前的图像让她极度惊恐：血！上帝，全是血！盛满鲜血的碗里躺着一具可怕的尸体，是个婴儿，明显不是人类。难道是她亲手杀了那婴儿？

&ldo;不！&rdo;她尖叫起来。&ldo;不，绝不会！绝对不会是我！&rdo;

&ldo;那么枪侠只有死路一条，黑暗塔终将坍塌，&rdo;脚踏特鲁迪&iddot;德马士革鞋子的可怕女人站在走廊上说。&ldo;的确就是迪斯寇迪亚。&rdo;

苏珊娜闭上双眼，她能不能再次昏睡过去？能不能昏睡过去，然后脱离这间牢房、这个恐怖的世界？

她终于成功，和着温柔的机器声再次跌入墨黑当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沃特&iddot;克朗凯在叨叨述说吴庭艳和吴庭儒死了、宇航员艾伦&iddot;谢泼德死了、林登&iddot;约翰逊死了、理查德&iddot;尼克松死了、猫王普莱斯利死了、纽约的杰克死了、整个世界死了，所有的世界全死了。黑暗塔倒塌，千亿宇宙融化，一切都走向了毁灭与终结、迪斯寇迪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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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珊娜睁开双眼，慌乱地环视一周，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差点儿从椅子上跌下。那张椅子尚能前后摇动，正对面是一排亮着灯的仪器表盘，头顶放置着许多台黑白电视屏幕。她又回到了道根。牛津镇

（吴庭艳和吴庭儒死了）

的一切不过是在做梦，更确切地说，是梦境中的梦境。眼下虽然还是梦境，但已没那么可怕。

上次播放着卡拉&iddot;布林&iddot;斯特吉斯画面的电视屏幕此刻要么是一片雪花要么显示正在测试。但其中一个播放的却是君悦酒店十九楼走廊。摄像机缓缓调转方向，对准电梯。苏珊娜蓦地领悟到[奇+书+网]，她正透过米阿的双眼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