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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第1页）

罗兰当即从皮质背袋里取出那件&ldo;老家岁月&rdo;汗衫，再取出藏在下面的枪。他将裹在外面的卡箍带解开，拔出白檀木枪把的左轮手枪。他听到玛丽安倒吸一口冷气，敬畏之意溢于言表，便假装没注意到。眼角的余光还告诉他，那两个穿着笔挺西装的守卫兵也被吸引而来，眼睛都瞪圆了。

&ldo;你看见啰！&rdo;莫斯&iddot;卡佛大叫大喊，&ldo;啊，这里的每个人都看见了！哦，上帝啊！以后都能对你们的孙儿们说，你亲眼见到了石中剑，亚瑟王之剑，就是一回事儿！&rdo;

罗兰将他父亲传给他的左轮枪递给了玛丽安。他明白，她需要亲手触摸才能确认他的身份，只有这样，才会带领他通往泰特公司的腹地（若是弄错了人，后果自然不堪设想），可是，这一时刻到来时，她却好像难以胜任了。玛丽安迟疑了片刻，终于镇定下来，接过了枪，当她亲手感到它的沉重时，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小心翼翼地，不让手指靠近扳机，再抬起枪把，凑近了去看，终于，视线落在靠近枪口的地方，正是细妙的蔓叶图案：

附图：424

&ldo;德鄯先生，您能否告诉我，这有什么意味？&rdo;她问他。

&ldo;可以，&rdo;他说，&ldo;如果您愿意，可以叫我罗兰。&rdo;

&ldo;既然您这样请求，我当然愿意。&rdo;

&ldo;这是亚瑟的标志，&rdo;他说着，也看向这图案，&ldo;是他的墓门上惟一的图案。是他作为首领的标志，意味着：白界。&rdo;

老人也伸出颤抖不已的双手，静默无言，却透露着难耐的心焦。

&ldo;上膛了吗？&rdo;她问罗兰，却不等罗兰开口就说，&ldo;当然，当然上膛了。&rdo;

&ldo;给他吧。&rdo;罗兰说。

玛丽安似乎有点犹豫，两名守卫兵更是面露怀疑之色，但莫斯叔叔还是不依不饶地向这支寡妇制造者伸着手，罗兰点点头。女人很不情愿地将枪递给她父亲。老人接过来，两只手握着，他随后的动作让枪侠既惊骇又温暖：老人用皱痕累累的双唇亲吻了枪管。

&ldo;味道怎么样？&rdo;罗兰的问话里似有真诚的好奇。

&ldo;岁月，枪侠，&rdo;莫斯&iddot;卡佛答道，&ldo;我品尝到了。&rdo;他这才将枪递还给女人，枪把在前。

她再亲手把枪还给罗兰，能摆脱它那死气沉沉、足以致命的沉重感，她似乎很高兴，于是，罗兰再次将枪裹进子弹箍带里。

&ldo;来吧，&rdo;她说，&ldo;虽然我们时间紧张，但总该庆贺，在您的悲伤所能允许的范围内。&rdo;

&ldo;阿门！&rdo;老人说着拍拍罗兰的肩膀。&ldo;她还活着，我的奥黛塔‐‐你大概叫她苏珊娜吧。还有她在。我想你听到这话会很高兴，先生。&rdo;

罗兰确实很高兴，他点头称谢。

&ldo;现在，请进来吧，罗兰，&rdo;玛丽安&iddot;卡佛说道，&ldo;欢迎来到我们这里，因为这也是属于您的，而且，我们都知道，您很可能不会再次光临这里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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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安&iddot;卡佛的办公室在九十九层的西北角。这里的大玻璃门窗上没有一丝拼贴的痕迹，也不见任何支柱或框架，这情景让罗兰叹为观止。站在这里凭窗远眺，就好像悬在半空中，迫近天际线的感觉真是无可比拟。但有一样景物罗兰以前见过，因为他认出了那巨大的悬索桥、还有两边高高的塔楼。他当然认得出这座桥，因为他们差点儿因此死在另一个世界。那时候，杰克被绑架了，被盖舍带去见滴答老人。那是在剌德城，正是它最为活跃繁盛的时代。

&ldo;你们就把这里称为纽约吗？&rdo;他问，&ldo;你们，是吗？&rdo;

&ldo;是的。&rdo;南希&iddot;深纽答。

&ldo;那座桥，那桥下面呢？&rdo;

&ldo;乔治&iddot;华盛顿特区，&rdo;玛丽安&iddot;卡佛接口说道，&ldo;当地人会简称gwb。&rdo;

也就是说，不止是那座将他们带往剌德城的大桥、还有旁边那片地‐‐卡拉汉神父就曾沿着那片地走出了纽约，开始了他四处流浪的岁月。罗兰都记得很清楚，非常清楚。

&ldo;你们想来点什么提神的吗？&rdo;南希问。

他先是说不，又好好反省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头晕目眩，便改了主意。是的，当他需要提神醒脑时，确实有些东西很管用。&ldo;茶，如果你们有的话，&rdo;他说，&ldo;热的浓茶，配糖或蜜。可以吗？&rdo;

&ldo;当然，&rdo;玛丽安说着，摁下桌上的一个按键。她对着罗兰看不到的什么人说起话来，于是，他顿时明白了‐‐外面办公室里那个明摆着在自言自语的女人在干什么。

帮罗兰点完热茶和三明治（先前罗兰总以为那叫&ldo;杀名字&rdo;）后，玛丽安倾身向前，盯住罗兰的眼睛。&ldo;罗兰，我们终于在纽约相见了，这是我所期待的，但我们在这里的时间并非……并非是至关重要的。我估计，你知道为什么。&rdo;

枪侠想了想，便点了头。一件需要谨慎对待的小事，而这些年来他已经在本性中铸就了某种程度的谨慎。还有些人‐‐阿兰&iddot;琼斯算一个，杰米&iddot;德卡力算第二‐‐天生就擅长此道，但罗兰的本性并非如此，而更倾向于先开枪、后提问。

&ldo;南希跟我说了，您已经读过光束花园里的饰板，&rdo;玛丽安接着说，&ldo;您‐‐&rdo;

&ldo;光束花园，哦，我的上‐‐帝啊！&rdo;莫斯&iddot;卡佛插了一嘴。刚才沿着过道走进女儿办公室时，他不知从哪里捡起一根拐杖，下端有仿造的大象脚，现在，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拄着它重重地往昂贵的地毯上砸，以此加重语气。玛丽安颇有忍耐之心地看着他，&ldo;得说是上帝炸弹呀！&rdo;